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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日若翻脸美国是否出兵?普京回应语惊四座!
中日一旦摊牌开战谁会站在中国一边?谁又会支持日本?近日,普京说了一句话,让躁动不安的日本举国都震惊了...
普京到底说了什么,打死你也想不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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滏河春晓

19

林鸣关的硝烟尚未散尽,沈志民已驱车奔往邯城。他低头盯着电报,镜片后的目光忽明忽暗。指尖将“徐中琦被俘”几个字揉得稀烂。怀里揣的翡翠鼻烟壶硌得肋骨生疼,这是徐中琦去年送的生辰礼,壶底暗刻“义薄云天”四字,此刻倒像在嘲讽什么。

副官回过头将徐中琦的“悔过书”递过来,“这是昨夜派去林鸣关的人买通看守捎回的”,羊皮纸上的血指印宛如蛞蝓爬行。沈志民抚过腰间将官刀穗,金线在掌心勒出血痕:“唉!要救狼崽子,就得往虎穴递投名状。”

邯城的冬雨裹着煤灰砸在面粉厂琉璃瓦上。车窗外,日军操练的号子声刺破雨幕,这些昔日富士山下贫弱的乡民,如今正把刺刀捅进中国人的胸膛。

野藤俊男的茶室飘着龙涎香,沈志民跪坐时瞥见屏风后闪过的刀光。他摩挲着茶盏上"武运长久"的铭文,语调恳切得仿佛在谈论故友:“徐中琦若活,便是插在八路心口的刀。”茶汤映出他眼底游移的暗流,像极了当年在东京时,内山老师教他品鉴的曜变天目盏。

野藤俊男把玩着徐中琦的“悔过书”,纸下翡翠鼻烟壶正映着透顶微光。“沈桑觉得,你的这位把兄弟比得上一个联队的皇军?”生硬汉语混着清酒气息喷在沈志民脸上。

“狼驯好了,比狗能撕咬。”沈志民躬身递上礼单,三十根金条在檀木盒里泛着幽光,“八路最近炸了西郊机场,皇军需要熟悉地头的鬣狗。拜托了”沈志民起身又是深深一躬。

这几个月来,八路军闹腾的厉害,真要像沈志民所说,徐中琦不失为最好的木偶,与其杀掉一只鬣狗,不如驯服一只猎犬,让他去侦查**缉拿八路军,应该有效果。

想到这里,野腾开口道:“沈桑,你滴意思我滴明白,我会帮把这件事情办好滴,安心等消息吧”,野腾说完话就不再看沈志民了,这是送客的意思。

五日后,贾村大烟馆的铜铃叮当作响,烟馆二楼的雕花窗半掩着,周金堂正往烟枪里填鸦片膏。窗棂投下的阴影里他带着哭腔长吁短叹,沈志民欲言又止,金丝镜片后目光飘忽。铃声和两人忐忑的心率同频,大烟土的甜腻在空气中弥散起焦躁不安。

铜门环叩响三声,徐中琦踩着满地烟枪踏进门来,伪军制服浆得笔挺,却掩不住脖颈鞭痕。见到沈志民,纳头便拜。“大哥!”他单膝砸地,震翻周金堂的烟盘子,“从今往后,中琦的命就是皇军的......不,是大哥的!”

沈志民扶人的手顿了顿。徐中琦腕上新添的刺青刺痛他双眼,膏药旗缠着青龙,像条绞杀老树的毒藤。“兄弟这话见外了。”他笑着斟茶,瞥见徐中琦偷瞄墙上的永年县地图,“想要县长位子?呵呵!好说,好说!”徐中琦咧嘴一笑间,听到沈志民状若无意地叹道:“永年县的冬小麦该返青了。”

当夜,沈宅大厅烛火通明,为徐中琦压惊洗尘的酒宴持续到月色西沉。徐中琦醉眼朦胧,他摸着烫金酒杯放声大笑,震得梁上灰簌簌而落:“当年绑恁沈家商队,大哥想赏我吃个枪子儿;如今绑了良心,大哥倒赏个县长当当!”

沈志民捻灭烟头,青烟在两人间织成罗网:“这世道,当狼吃肉,当狗吃屎。”他推开轩窗,贾村夜色里新添了七座炮楼,探照灯如鬼眼扫视荒野。

三个月后,永年县衙门的青砖墙上,“还我河山”的标语被新刷的“中日亲善”覆盖。徐中琦的军靴踏过未干的油漆,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血痕,昨夜刚处决的三个**,颈血溅了他满靴筒。

妹妹徐大麻子倚在太师椅上,残缺的右手把玩着日本军刀,刀柄的**纹在夕阳下泛着冷光。徐中琦坐在案上,把玩着新得的“县长”委任状,金丝楠木的匾额上“亲善楷模”四个鎏金大字刺得他眯起眼。墙后突然传来孩童的童谣:“铁磨头,磨出血,磨完百姓磨亲爹...”他猛地推开后窗,歌声却消散在早春寒风里。

林鸣关城郊乱葬岗,一帮伪军正往新坟泼煤油。火星窜起的刹那,有人瞥见碑文隐约是“铁磨头”三字,不知埋的是昨日的抗日豪杰,还是今日的东洋伥鬼。

冀南的春雪迟迟未落,阴云压得喘不过气。沈志民站在公馆最高炮楼上,望远镜里,周村方向,徐中琦的伪军正把“治安模范村”的牌匾钉进周氏祠堂。更远的山坳间,几点篝火明灭不定,像是八路军的信号,又像枉死者的磷火。

永北战后的硝烟凝成铅灰色的云,沉沉压在紫山脊梁上。**芝蹲在塔庙斑驳的门槛边,铜烟锅里的火光一明一灭,像只将死的萤火虫。

远处林鸣关的轮廓模糊在暮色里,徐中琦的威名,终究被东洋人的皮靴碾成了青石板上的刮痕。

檐角的铁马在北风中叮当作响,每一声都像是子弹壳落在日军军械库的水泥地上。他摩挲着驳壳枪的烤蓝纹路,冰冷的金属触感忽然勾起四年前的记忆:奉喜站在这个位置,月光从破瓦间漏下来,把他手中的土铳照得像截烧焦的骨头。"枪杆子才是硬道理。"那句话如今在枪膛里锈成了哑弹。

此刻,马蹄声碾碎月色而来。胡建仁掀开车帘时,脂粉香混着鸦片烟的浊流瞬间淹没了庙前的青苔。他嘴里的金牙在灯笼下泛着尸蜡般的光泽:"陈大当家,小红姑娘新沏的碧螺春里...可飘着苏州的月亮呢。"一袋袁大头塞过来,沉得像是要拽着他坠进某个深不见底的酒瓮。

五个月前,这些银元还烫得像刚出膛的弹壳,如今"东亚共荣"四个烫金字烙在袋上,倒成了熨帖的膏药,稳稳贴住他心底溃烂的疮。胡建仁的笑声像只肥硕的夜枭,扑棱棱钻进马车。车辕压过那句"吃饭再走吧"的客套话,碾碎成满地月光渣子。

"大侄子诶,俺在城里等你呦——"那声音从车帘缝里挤出来,金牙的反光在夜色里划出一道黄澄澄的弧,像把钝刀割开紫山的轮廓。车辙下的月光泛起涟漪,两条混浊的波纹缓缓扩散,像是谁在黑暗里淌下的口水痕。

酒色蚀骨,最蚀脊梁。认识胡建仁后,他每次递来的酒盏里,晃动着整个邯城的倒影。**芝每饮一盏,脊梁便软下去一分。小红妹子的水袖拂过他的眼,那些牡丹绣纹便成了缠身的锁链,越缠越紧。

胡建仁前脚刚走,朱浩峰的卡车又一次碾过村口的黄土,卷起的烟尘还未散尽,车斗里摞着的牛皮纸包已卸在了院中。酒肉、银元、支票,这回竟多了几捆簇新的军装。他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,笑道:"弟兄们总该有个军人的体面。

朱浩峰每隔几天就大包小包的送来,礼单越来越长。绍兴黄酒坛子挨着德州扒鸡油纸包,支票上墨迹未干,这回又添一车捆得方方正正的军服。拆开油布时,国民党徽章在棉衣领口闪着幽光,像冬眠惊醒的蛇突然吐出信子。

"陈兄!我就不藏着掖着了!"朱浩峰掸着袖口并不存在的灰,声音压得极低,却像子弹上膛般清脆,"兄弟隶属军统局,奉重庆之命特来犒劳敌后将士。" 话音轻得像在说"今儿天气不错"。

烟袋锅"当啷"砸在青石板上,惊飞了檐下栖雀。**芝盯着对方皮靴上未化的山雪,恍惚听见嘉陵江遥远的涛声。那些重庆来的棉絮突然变得滚烫,灼得他手指发颤,蒋委员长的体温,竟隔着千山万水烙在这堆布料里。

各方势力在这晚如走马灯,半夜敲门声响起时,**芝正擦拭着朱浩峰送的勃朗宁。门缝里漏进的月光,照出奉喜眼角新添的皱纹,像四年前他们分别时,滏阳河水面被子弹划出的涟漪。

"队伍拉起来啦?"奉喜的手拍在他肩上,掌心粗粝的茧子刮得他生疼。**芝望着墙角那箱胡建仁送的女儿红,酒液在坛中晃荡,映出自己扭曲的脸。

胡建仁的金牙、朱浩峰的枪栓、奉喜空荡荡的双手,三样东西在他胃里翻搅。他想说"**吧",话到嘴边却成了酒嗝。

奉喜转身时,斗篷扫落了桌上的油灯。黑暗中,**芝摸到勃朗宁枪管上的铭文"防共抗日"四个字,像蛆虫般在他指腹下**。

**芝的枪管在月光下渗出冷汗。三股势力像三条绞索,在他脖颈上缠出不同的纹路,胡建仁的绞索泛着清酒香,朱浩峰的绞索缀满金线,奉喜的绞索粗糙如麻,却勒得最紧。

日本人正在势头上,枪口自然要朝下。他摸着朱浩峰送的美式卡宾枪,枪托上"中美合作"的钢印硌着掌心。这枪好啊,好到能同时对着三个方向,就像他现在的人生。

突然想起四年前那个雪夜,奉喜带着被通缉的同学们躲进紫山破庙。供桌上的菩萨没了头,积雪从破瓦间漏下来,盖住三个冻僵的年轻躯体,像盖三具未亡的尸。

胡建仁的脂粉钱,朱浩峰的军火礼,不都是想把他养成条拴在金链子上的狼?有枪杆子确实好啊,如今再没人提着刀在暗处候他了,那些刀刃都化作了胡建仁递来的银元,朱浩峰送来的枪械,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凶光。

奉喜的叮嘱混在女儿红酒里,入了喉,化作隔夜的酒嗝,消散在胭脂味的暖风中。"解放"二字太远,远不过小红妹子指尖到酒杯的距离。远不过朱浩峰的牛肉罐头德州扒鸡。唯有那句话喷出的酒气最真切:"枪杆子才是硬道理。"

前些年国共相争,血染黄土。奉喜那帮人,有的头颅悬在城楼,有的被活埋在乱葬岗,剩下的也都如秋后的蚂蚱,四散无踪。**芝自己也曾缩在紫峰塔的残垣里,听着追兵的皮靴踏碎庙前的枯枝,连呼吸都凝成了霜。

如今听说两党要联手抗日,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,这世道,哪有什么真心实意的联手?不过是刀尖上的舞蹈,稍有不慎,便会血溅五步。

朱浩峰的事,绝不能让奉喜知道;奉喜的来访,更不能叫那精明的军统嗅到风声。至于胡建仁那条线,更是要烂在肚子里,那假洋鬼子是铁杆汉奸,沾上他,自己这杆"抗日到底"的大旗还怎么立得住?

夜风吹动帐外的旗,猎猎作响。**芝摩挲着腰间的驳壳枪,枪柄上缠的红绸已经褪色。这支队伍,是他靠着"抗日"的旗号拉起来的,散兵游勇、江湖豪客,都聚在这面旗下。可如今,他却在暗处与日伪勾连,与真正的抗日武装为敌。

夕阳如血,将百花楼的茶室染上一层锈色。按昨晚约定**芝如约而至,胡建仁的耐心,也像这残阳一般,一点点沉入黑暗。他已在**芝身上砸下重金,黄澄澄的金条,娇滴滴的女人,可这小子依旧油滑如泥鳅,嘴上抹了蜜,手里却攥着刀,死活不肯给个准话。

野藤招安不力的斥骂声犹在耳畔,像一盆冰水浇得胡建仁脊背发凉。他盯着眼前这个啃着鸡腿、搂着女人的土匪,牙关咬得咯吱响。**芝的嘴角还沾着油光,笑得像个无赖,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狡黠的光,仿佛在说:“急什么?戏还没唱完呢。”

“胡叔啊,您甭上火。”**芝抹了抹嘴,故作愁苦地叹气,“不是小侄儿不识抬举,实在是……这东洋话比娘们儿的心思还难琢磨,我哪学得会?”他晃了晃油腻腻的手指,又补了一句,“再说了,真要跟日本人混,往后乡亲们的唾沫星子还不得淹死俺?”

胡建仁冷笑一声,目光如刀:“装什么清高?你一个刀口舔血的土匪,还讲究起脸面了?”他逼近一步,压低嗓音,“这世道,活命比脸重要。日本人手指缝里漏点渣,够你吃一辈子。”

窗外,暮色渐浓,几只乌鸦扑棱棱掠过屋檐,发出刺耳的啼叫。**芝眯起眼,似笑非笑地望向远处,手里的鸡腿骨“咔”地一声被捏断了。

秋日的滏河泛着铁灰色的冷光,像一条僵卧的巨蟒。日军占领邯城后,华北方面军的命令便如霜刃般劈下,野藤俊男被任命为驻军司令,首要之务便是扼住这条水道。天津卫的粮船将在此靠岸,再顺着滏河的血脉输往南方战场,喂养那些永不知足的枪炮。

野藤的军靴踏过码头的青石板,身后伪军司令沈志民佝偻着腰,像条被铁链拴住的瘦狗。他们身后,侦缉队的人马已散入四野,蝗虫般扑向周边村落。粮袋、米缸、地窖……凡是能藏一粒谷子的地方,都被刺刀挑开。满载的骡车在黄土路上碾出深痕,如同大地被鞭笞后渗出的血痂。

为让这条忠犬更加卖力,野藤抛出了带肉的骨头,他让沈志民的胞弟沈志坚执掌南关口的粮草大营。那里原是商贾云集的闹市,如今青砖城楼上悬着太阳旗,粮垛堆得比城墙还高。夜风掠过时,麻袋里漏出的麦粒簌簌作响,像是无数饿殍在黑暗中磨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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